捌拾章、夜宴:亥时中(我来买单!)(1/2)

鸨儿脸一下变得惨白。 蕊娘手握被踏过的青帕,似是已无力再带上;听到了轻红的话,一边的舞伎们再无半点顾忌,与身边男宾调笑得愈欢;另一边,歌乐伎们个个没精打采,那个抱琵琶的女子还嘤嘤地低声哭了起来。

“走吧。”鸨儿惨然唤了声,半个团队怏怏地收拾东西,筹备散往。

“请等一下。”花忆蝶再听不下往,起身动手就掀帘子。

“小姐,别——”竹儿急忙拦阻。

“啊!别——”众小姐眼看自己样貌要裸露在一干下流人的眼前,吓得如同帘外有鬼似地回避不迭。

花忆蝶挑帘而出,昂首挺胸,步下短阶,走进场中。

灯光下,帘中小姐们三两抱成团呆呆地看着花忆蝶,这个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也越来越不好欺负的昔日女伴。

右席上,扶着帘的竹儿呆呆地看着花忆蝶,这个似乎越来越陌生,却越来越让自己激动的主人。

场中心,一干伎人们呆呆地看着花忆蝶,这个似带着凛冽冷意,又似含着一团热和而来的尽代佳人。这一刻,她们感到自己的存在完整是一种过剩。

左席上,以各种不堪姿势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们呆呆地看着花忆蝶,男人们下意识地想把身边的软玉温香不着痕迹地推开;而女人们则下意识地把自己身上多出的某只不诚实的手按得更紧,同时向身边人倚偎得更紧。

“啪嗒”的一声,孙公子的羽觞掉在了桌上,同样滴答而落的,还有合不拢的嘴中,流下的半杯酒。

孙公子身边的轻红试图疏忽花忆蝶,但创造那个只会流酒水加口水的公子已无法配合她的举动;她再试图直视花忆蝶,以获得一丝同等对决的机会,但创造她的猎物,根本不是她的猎物。更要命的是,她已失往了所有得到观赏、关注、成名的可能。

这一刻,她想发疯。

李然的表情很奇怪,他呆呆地看着花忆蝶,一方面咽喉耸动,另一方面,又极力挣扎着,想扭过火往看小承王爷的脸。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自己的颈骨在呻吟。

小承王爷也呆呆地看着花忆蝶,眼中有无穷观赏,无穷**。

这一刻,他愿意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毁灭他所认知的一切,包含自己,也包含她。

时间似乎有些静止。

花忆蝶径自走到鸨儿眼前,鸨儿惊艳之下随之而来的是震骇,深深地弯下了腰:

“贱妾见过良人,不知各位良人在此,罪莫甚之,奴等将自行回避,不敢冲撞了良人。”

自惭形秽么?

花忆蝶轻笑一声,拉起鸨儿的手:

“姐姐。”

“啪嗒。”

“啪嗒。”

更多的羽觞掉落声,小承王爷冷不防也差点没把握住手中杯,有点狼狈。

“姐姐,我叫花忆蝶。”

“是,是是花小姐。”

“你们的歌颂得好,舞也跳得好,忆蝶很是爱好。”

“……”

“花小姐,你,你怎可与这等女子把手言欢,还,还互称姐妹?!”

一位貌似姓王的公子终于反响过来,推开身边女子,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假如肯回炉,还会有盼看的样子容貌。

“正是,良家子岂可与伎人同处?!”

“花小姐,吾不盼看见你如此抛头露面啊!”这位边说着,还不着痕迹地擦了把口水。

“扑哧!”

花小姐垂首一声轻笑,顿时几位发言人的骨头都酥了半边:

她在对我笑!没错,她是在对我笑!

“哦,忆蝶倒是有所不知了。请教几位公子——”

刚说了一半,几位斯文人纷纷抢着开口,还要作出施然起身欣然微笑潇洒行礼等高难度动作,实是不易。

“敝人孙元,表字叔芳,现就学云歌书院,前任北院院长大人,正是小可叔父。”

“小生王可,字梦举,家父是云歌城北少司马。”

“在下陈侗,号逸群,略有祖荫,不过良田三千顷,商展二百家。”

……

花忆蝶耐着性子听完一长串各种装逼的自我先容,疏忽一切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讲:

“嗯,请教几位公子,忆蝶刚才握了鸨儿的手,并称她姐姐,这种行动是否不妥?”

众公子一楞,随即一个个沉痛地摇头:

“不妥啊不妥,相当的不妥,不妥之极也。”

出奇地整洁划一,花忆蝶有点可笑,持续道:

“假如一个良人作此行动,外人看来她是否会变得有点卑贱?”

“贱啊贱,相当的贱,贱之极品也。”

一位公子趁着酒兴正闭眼摇头晃脑,忽感到不对,睁开眼看同党们个个满脸杀气地看着他,恍然道:

“花小姐,白某不是那个意思,白某的意思是说——”

“那好,”花忆蝶打断他的分辨,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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