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柒章 选秀 执宫令（1/2）
花忆蝶迈进州牧署那道高大门坎的时候，心里还在叹气。
那个小承王，真的是……
她几乎找不到适当的词语来形容对方，唯有一声轻喟：
傻瓜……
已经接近寅时三刻，署内院中有不少候选女子在等候。放眼看往满目尽是衣香鬓影，群芳竞放。有的装束豪华，妆容艳丽，左右侍婢侧立，行一步便是周身环翠叮当；更多的则是一身简略的布衫素裙，只插着一枝熟铜发簪，忸怩地绞着手指，不知如何是好地默默站在那里。
拥有不同人生的贵族家的、百姓家的女孩子，她们便这样穿越了阶层的差别，平生第一次并肩站在了一起。
或许是为了打发时间，有些相熟的自然地聚作几堆，故意高声欢笑着彼此打趣，然而笑语中的微颤却难掩心头的不宁；有的人静伫独立，口唇翕动，默念着娘亲教授的女儿经，或是在向姻缘神诵经祈福；有的人捏着帕子，扶着树干，痴痴看着署院围墙之上的那方天空，眼角的晶莹像是在伤悼着早夭的爱情。
这一切将花忆蝶看得眼花纷乱，正想叫兰儿和竹儿为自己找个处所坐下来，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署吏，顶着众佳丽集束眼力带来的压力，促过来，什么也没说，只当面作了一揖，再示意请左右兰竹两婢中的一位借一步说话。
不待花忆蝶吩咐，两婢交换了一个眼神，竹儿便随那署吏走到旁边的一株柏树下，细声交谈起来。
于是俏丽眼球们的好奇变得更加严重了。
多半是老爹利用职务之便，想在测验前为女儿递什么奇怪的小纸条吧？可是这样做也太明目张胆了呀？！这算是糊涂一时么？
花忆蝶心中含混地想笑，干脆趁着机会打量起四周来。
州牧署的布局比起自家府邸要小上很多，进门即是一条石条展就的广阔大道，目测几可并行两辆马车，道边两排松柏青翠间。立着几面玄色石碑，有的前后两面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的则是留了大面空缺，乍一见倒像是进了公墓陵园。
花忆蝶先是吓了一跳。好奇地凑过往细看，才创造碑上镌刻着的，都是历任州牧的生平与政绩，顺着石道越往里走，年代便越是久远。
再仔细揣摩，才创造碑文的格式亦有讲究。记载清官的内容全部描金，刻于面向石道一侧，字体纤瘦秀逸，如同墨布上开满朵朵金花，像是在歌颂他们的功德。勉励后人超出之；记载贪官的内容则全部涂红，刻于背向石道一侧，字体古拙凝重，仿佛黑夜里的斑斑血迹，像是在以他们身败名裂的下场为教训。警醒后来者勿失足落马，憾恨黄泉。
这不知是哪代天子或是能臣想出来的点子，将正反两面素材放在行政窗口，倒确实能对官僚的日常思想教导工作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固然花忆蝶此刻心情沉重，但仍不自觉地胡思乱想起来：
天启是一个正值壮年期的帝国，即使不可避免地面临着各种内忧外患，但只要天子开明。大臣齐心，建立起森严的法律制约与强健的道德治理，信任在短期内，定可重铸百余年的光辉。
石道的尽头，便是州牧署的正中心地位，宏伟的布政堂——也就是州牧大人的办公厅——双门紧闭。左右分两排厢房。上钉铜牌以示不同部分，依次看过往，分辨是治理焕州各类政务的司牢、司筹、司库、司隶等各主司，以及具体实行政令的刑班、狱班、水龙队、缉奴司、巡江稽察司等各分部。
由于今天是选秀之日，按天启圣律。当在官署进行选秀，并需由各处所最高级别官员与选秀使共同监督。因此，州牧署高低官吏全部移至他处办公，署内除了布政堂外，其他房间皆改为各项遴选辨别的场合。于是乎，往日州牧署内的严正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近百名妙龄女子的叽叽喳喳。
花忆蝶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铜牌下方临时挂着的木牌：
验贞、妇德、妇容、妇言、妇功、诸艺……
我勒了个往呀！这是什么版本的高考哇！
还没等她来得及抓狂，竹儿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递过一张小纸条，同时用眼神指使兰儿和自己一同用身材为小主人挡住四周几道怀疑的眼力。
小承王也是，自己家老头子也是，都玩送情报的说。这年头男人都不会好好说话么？
花忆蝶满抱恨念地打开纸条，上面简略地两行字：
“名单已得，忆娘位列第三，遴选属过场事，庞公将助之。”
固然已有心理筹备，但还是受到了一记严重的精力伤害。
花忆蝶还没来得及口吐白沫仰面后跌，就听到一个专业女声不带情绪地朗声道：
“寅时三刻到，请场内人等肃静！”
声音从布政堂前传来，不大但透着威严，如同凤叫天音，顿时震得全场鸦雀无声。
花忆蝶隔得远了，再加上被造型各异的发髻们挡住全部视野，身材娇小的她尽管踮起脚尖，也根本看不清说话人的样子容貌。
那名声线有如播音员一般专业的女子将署令宣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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