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二十章 三箭头(2/3)
陈嵩在马匹倒下前腾身跳起,挥舞着剑落在人堆里。秦军前排士兵手持兵器,此时恰恰尺有所短,转眼被陈嵩砍倒两个人。一名秦兵刚要从背后刺他,被后面的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救了陈嵩的人策马向前,左右劈杀,接连杀死三个敌人后,被一名秦军校尉一槊刺中大腿,他怒吼一生,从马背上直扑对手,将他撞倒在地,挥刀连砍,迅即被一名秦兵戳穿前胸。
一名身形健硕的秦军校尉提着刀大喊大叫,正在重整队形,想把刀牌手从后面调到前面。陈嵩从地上抄起一把槊,奋力掷过去。那名秦军军官出人意料地快,一闪身躲过,身后的士兵成为替死鬼。他怒吼一声,扑向陈嵩。陈嵩正要迎敌,一名骑兵冲过,半道一棒,将秦军校尉打翻。陈嵩补上一剑,顺手抽出死人手里的刀,左右挥舞着,闪光车轮般滚滚向前。
雨还没下,但血流满地,已经很湿滑。
人头在脚下滚来滚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塞满耳朵。
鼻子里全是血腥味。
俯瞰战场,一条燃烧的隔离带,将大批秦军挡在厮杀之外。战场上剩余的狭窄通道,不足以让他们雪中送炭地赶去支援中军。在中军正面,原本平直的阵线凹陷了下去,而且正在越陷越深。
秦军前排槊兵已经被抹掉大半,转身败退的士兵冲开了身后的刀牌手,像筷子搅散了鸡蛋黄。晋军剩下的骑兵更加放纵,他们踏开血路,恣意挥舞白刃。他们身后的步兵不断跳起,将全身的力量加在兵器上,泰山压顶般地杀死敌人。他们的身体上,两样血混流在一起。他们的发髻在战斗中散开,他们的肌肉在运动中跳跃,加上狰狞的表情和声嘶力竭的喊杀,就像一群魔鬼在吞吃凡人。
秦国羽林骑不是花瓶,但皇帝下达的命令,让数万人挤在狭小的战场上无所作为,无法发挥骑射之,不得不在短兵相接这个弱项上和敌人过招,。
最窝囊而焦急的,莫过于弓箭手。他们现在杀不死任何敌人。假如他们不赶快脱离战场,晋军一旦越过刀牌手,他们就会束手无策地任人宰割。培养一名熟练的弓箭手花的时间和金钱,要比培养一名槊手或者刀牌手多好几倍。
既然缠斗不利于秦军,那就摆脱缠斗,把晋军甩到一个空场上,而后用弓箭远射解决他们。
秦军中军响起鼓声,司棋校尉一手小黄旗,一手小红旗,不断交叉挥舞。
沈田子勒住缰绳,叫住身边几名士兵,要他们赶快把傅弘之和陈嵩找来。
须臾,两名从头红到脚的人喘着气过来了。
沈田子说必须要快。如果我是秦军将领,我就会赶紧脱离接触,把对手留给弓箭手去对付。我判断他们马上会这么干。一旦如此,我们就死定了。要趁着他们还没有调度完成,尽快杀到姚泓的车前,只要姚泓掉头逃跑,他的军心就彻底散了。击溃了他的中军,其他人必散无疑!你们的任务,就是带领死士,拼命朝着姚泓的宝车冲,能把一枝槊、一支箭投到车上就算头功!
不需要招募死士。此刻杀红眼的晋军士兵,个个都是死士。
几个人紧急分工,全军临阵组成三块,沈田子和傅弘之各率一块,用力向两边撕开豁口。陈嵩和斛律征带领全部剩下的骑兵,另加全军大小校尉军官,组成一个精干的楔子,透过豁口往里扎,锋芒直指姚泓本人。
陈嵩这一队虽然人数最少,技击冲杀却是冠绝全军,说以一当百毫不夸张。这些老兵中的老兵上阵杀敌,从来不用虚招,而是一斫一命,一刺一亡,一扫一片,三步杀一人,杀人不眨眼。平常散在军中感觉不到,一旦集中使用,就像一壶开水泼向雪地,确乎一往无前。
很快,秦军方面就注意到晋军的新动作。
没法不注意到。
刚才还在宽正面上平推厮杀的晋军,现在突然变成三个箭头,两个向斜前方插进,一个向正面猛刺,傻瓜都能看出来这是猛兽之击:两爪撕开猎物胸膛,獠牙伸向心脏。
陈嵩听到秦军中密集的号令上下声,远远看见中军号令台上一个人影在疯狂地挥舞各种旗子。
秦军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如果不迅速后撤脱离接触,中军在短兵相接中不敌晋军,行将崩溃;如果迅速后撤,则队形稀疏,晋军中间那个箭头会更犀利地指向姚泓。
为今之计,只有一边向皇帝集中,一边向后移动。
但这种复杂的调度,无法迅速完成。
而战场上的每个瞬间都是不可再来的。
秦军不可能知道陈嵩这个箭头都是军官,只知道这个看上去最小的箭头也最快最锋利。它正在血花飞溅、惨叫声迭起中,一路穿过槊、弯刀、盾牌、狼牙棒的丛林,逼近到了姚泓的亲兵卫队边缘。假如是在空旷的地方,这支彪悍的卫队只要怒马骤奔,槊如林,弓箭如雨,就足以捍御任何强敌。但是现在,他们被败退下来的步兵绊住马蹄,眼睁睁看着那支全体,像血水中洗过澡的可怕突击队杀到眼前。
亲兵卫队带队官陈安都摘下弓。他要射死晋军的头目,杀杀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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