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江河行(23)(1/2)

双月都已经是半圆了。

彭城城内,一处高楼上,身形高大的司马正一身白衣,负手立在外檐廊下,安静望天,身后的阁楼里,隐隐可见一副古朴甲胃。

而楼下,因为刚刚入夜且满城兵马的缘故,尚显得灯火通明、喧哗嘈杂。

今日白天,这位徐州方镇的职掌者、大魏最年轻宗师、帝国名门司马氏下一代毫无疑问的首领,禁军体系实际上排行第二的人物,见到了他的七叔司马进达,后者带来了司马正亲父司马化达的一封亲笔书信。

信里面,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的非常清楚。

司马化达就是要司马正跟张行停战,并交还琅琊郡首府临沂,然后相约不战,以换回被俘的司马士达与已经杀到江都郡境内的那支兵马的撤军。

除此之外,司马化达还在信中讲述了司马氏在江都的尴尬处境,讲述了他苦苦支撑局面的艰难,讲述了那位圣人的喜怒无常。

话里话外,都要司马正为整个司马氏的存亡做考虑,帮他解这个围。

这个时候,尽管之前早有预料,可司马正还是在验证了张行的全部策略后陷入到了某种极度沮丧之中。

毕竟,有些东西他可以反驳,可以忽视,譬如说他那位三叔,当日回到彭城时他是真的存了杀心的……这货太坑了,丧师弃地,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这位三叔,便是被张行长臂回环,从外围把事情了断,徐州这里他说不定也能挺胸来说一句不失不漏。

所以此人的生死得失,他真没在意。

但有些东西,他却无法也无力驳斥。

比如说,家族存亡的问题——如果自己父亲欺上瞒下、藏匿军情、丧失丢将的事情真的败露,依着那位圣人的脾气,可能真的要处死自己父亲,而一旦如此,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要么是自己家族覆灭,要么是圣人被自己家族带领着早就不稳的禁军集团给打翻在地。

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意味着司马氏的万劫不复。

也意味着他司马正的某些坚持,外加祖父一生的经历、成就变得可笑起来。

还比如说,当李文柏和其余两个投降的琅琊本地大豪已经被确切处死后,自己在临沂的作为以及与黜龙帮的这场算是摩擦的战斗也变得失去了意义。

你让临沂的那些人怎么再信自己?让谁还敢投降?!

当然,还有切实的军事威胁摆在眼前——原来张行真不是夸大,一日内拿下赵光的人,甭管是不是北地人组成的奇阵,那都等同于标准的宗师修为,再加上眼前的雄伯南、白有思、伍惊风、伍常在、张行,黜龙帮的战力也的确膨胀到了一定份上。

这种情况下,坚持军事对峙,也很可能是自取欺辱,最多伤敌柏,拿回了临沂,自然可以给帮内兄弟一个交代,可我呢?咱们徐州呢?咱们若不能杀一人,怎么给汴水南岸战死的那么多弟兄一个交代?怎么给重伤在床的赵将军交代?又怎么给琅琊投奔来的那么多豪杰一个交代?

“况且,我听一个人说过,所谓‘涓涓不塞,将为江河’,说的是,如果源头上的涓涓细流不去堵塞,那么迟早会流淌成江河,司马士达此人,临阵脱逃,致使当日汴水南岸大营瞬间崩塌,实在是我们这次损兵折将的第一功臣,也正是这徐州三郡的涓涓细流!

“而这个细流,恰恰是我的叔父,那自然是我亲手来堵塞!”

说着,司马正噼手从自己呆若木鸡的七叔马背上取下一副弓箭,然后调转马头,弯弓搭箭,真气运足,却居然是最锋锐的断江真气,然后只在城下数不清将士的鸦雀无声与城头那人的奋力呜咽声中松开弓弦。

长箭如飞,直接将司马士达胸腔穿了个大窟窿,一时血肉爆开,撒了两三丈远,然后整个箭身也钉入城墙。

到此时,司马正方才将弓身交还给了自己七叔,然后孤身打马向前,自尚滴着血水的城门下穿过,血水落到闪闪发光的甲胃上,居然如油滴落在热锅上,登时滋啦作响,继而消失不见。

徐州诸将沉默片刻,然后不知谁带的头,乃是争先恐后,纷纷自血渍上打马跟上,只留下司马进达一人依旧在城门口看着自家三哥的尸首目瞪口呆。

三日后,司马进达上奏,驸马司马士达追逐涣口贼军,中了埋伏,光荣殉国。



这个奏疏,是跟王代积配合好的,前者早一天送回奏疏,他经过与徐州大营诸将的联手辛苦作战,已经成功将涣口之贼驱逐出了本据,贼人仓皇西走,而他本人也暂时离开了徐州诸将,率一千人继续西行,往淮南郡去了。

当然,实际情况则是,王代积根本就是在钟离郡目送着对方上了船,目送着对方在对岸整饬了数日,整个搬离了涣口镇。包括对方顺流而上后,他也率那一千人一直在南岸监视西行。

一直到对方在淮水的最大支流汝水那里北上,方才放下心来,然后往下游折回了数十里,过八公山往南,进入了淮南郡郡治寿春城。

来到此处,尚未坐稳,便先见到了淮南郡郡守曹凡封存的张行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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