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2)
程以内都欢欢喜喜地瞎打一阵,什么都没有打中,但却丝毫也不难为情。列文着了慌,沉不住气了,越来越恼怒,结果弄到只顾开枪,几乎不敢存着打中什么的希望了。好像连拉斯卡也感觉到这一点。它越来越懒得去寻找了,它带着似乎莫名其妙的和责难的眼光扭过头来望着这两位猎人。枪声一响跟着一响。火药的烟雾笼罩着两位猎人,但是在宽绰的大猎袋里却只有三只轻巧的小山鹬。就连这些,其中的一只还是韦斯洛夫斯基打死的,还有一只是他们两人共有的。同时,从沼地对面传来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不很频繁,但列文却觉得关系很重大的射击声,并且几乎每一次都听见他说:“克拉克,克拉克,叼来”
这使列文更加激动了。山鹬不断地在苇塘上盘旋。靠近地面和空中的啼叫声不绝地从四面八方传来;以前飞起来在空中飞翔的山鹬降落在两位猎人面前。现在尖叫着翱翔在沼泽上空的鹞鹰不止是两只,而是十来只。
列文和韦斯洛夫斯基跋涉了一大半沼地,来到了分成一条一条的农民的草场,草场紧连着苇塘,这两者之间的分界有的地方是一条踩坏了的,有的地方是割过了的狭长的青草路。一半的地里已经收割了。
虽然在未刈割过的地里,找到野物的希望并不比在刈割过的地里多一些,但是列文既然答应了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会合,他就同自己的同伴沿着割过的和未割过的地段往前走去。
“喂,猎人们”坐在卸了马的马车旁的农民中的一个人向他们呼喊。“来跟我们一道吃点东西喝一杯酒吧”
列文回过头来一望。
“来吧,没有关系”一个快活的、留着胡子的、面孔通红的农民叫着,一张口就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手里高举着一瓶在阳光下闪着光的、略带绿色的伏特加酒。
“qusquilsdis”1韦斯洛夫斯基打听。
1法语: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请我们喝伏特加酒。我想他们大概分了草地。我想去喝一杯,”列文并非没有私心地说,他希望韦斯洛夫斯基会被伏特加酒吸引去。
“他们为什么要请我们呢”
“无非是高兴高兴罢了。真的,您到他们那里去吧。您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alls,suriux”1
1法语:来吧,很有趣呢。
“您去吧,您去吧,您找得到去磨坊的那条路的”列文喊着说,他回过头来,很高兴地看到韦斯洛夫斯基弯着腰,两条疲倦的腿摇摇晃晃,伸着胳臂提着枪,从沼地里向着农民们走去。
“你也来吧”一个农民朝列文叫着。“来吧吃点包子”
列文非常想喝一杯伏特加,吃一片面包。他觉得浑身无力,好容易才把两条摇摇晃晃的腿由泥塘里拖出来,他犹疑了一会儿。但是猎狗指出了猎物,他的倦意马上消失了,他轻快地穿过沼地向猎狗走去。就在他的脚跟前飞起了一只山鹬;他开枪打死了它。猎狗继续指着猎物。“叼来”在猎狗面前又飞起一只鸟。列文射击。但是那天他很不走运;他没有打中,当他去找寻他打死的鸟的时候,他找不着。他踏遍了整个苇塘,但是拉斯卡不相信他打死了什么东西,当他打发它去寻找的时候,它只是装出寻找的样子,并没有真的找寻。
列文以为自己的失败全怪韦斯洛夫斯基,但是现在他不在,情形也没有好转。这里的山鹬也很多,但是列文一只跟着一只地打不中。
斜阳的余晖还很热;他的衣服被汗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左脚的靴子里面满满了水,沉甸甸的,一走一噗哧;一滴滴汗珠顺着被火药粉弄脏的脸淌下来;嘴里发苦,鼻子里闻着一股火药和铁锈味,耳朵里萦绕着毫不停息的山鹬的鸣声;枪筒连摸都摸不得,太烫了;他的心脏急促而迅速地跳动着;他的双手兴奋得直颤抖,疲倦不堪的双腿跌跌绊绊,勉勉强强地走过草墩和泥塘;但是他还是一边走,一边射击。最后,在一次可耻的失误以后,他把猎枪和帽子掼到地上。
“不,我必须冷静一下,”他沉思着,拾起猎枪和帽子,喊拉斯卡跟着他,走出了沼地。当他到达了干燥的地方,他坐在一个小草墩上,脱下皮靴,把皮靴里的水倒出去,随后又回到沼地,喝了一点腐臭的水,把滚烫的枪筒浸湿了,洗了洗手和脸。当他觉得神清气爽了,他又返回一只山鹬歇落的地方去,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操之过急了。
他想要沉着,但是事情还是跟从前一样。他还没有瞄准,手指就扳了枪机。事情越来越糟了。
当他走出沼地往他约好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碰头的赤杨树林走去的时候,他的猎袋里只有五只鸟。
他还没有看见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就看到他的猎狗。克拉克从一株赤杨树翻起的树根下跳出来,它被沼地的臭泥弄得浑身漆黑,带着一副胜利者的神气同拉斯卡碰鼻子。在克拉克后面,一株赤杨的树荫下,出现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魁伟雄壮的身姿。他满面红光,流着汗,衬衫的领子敞着,还像从前那样一跛一瘸地,迎着列文走来。
“哦,怎么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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