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红衣（四）
午后的南桥本就慵懒，今天的大雨让这份安静多了一种诡谲的气氛。几十米长的走廊狭窄阴暗，弥漫着雨水潮湿的味道。苏夏走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的听见自己有规律的、缓慢的足音。路过奶奶房间的时候，有轻轻的鼾声传出来，看来她已经睡熟了。嫣然的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来，看起来，她也是有点紧张的。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风夹着雨珠大片的灌进来，扑到苏夏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一颗清亮的雨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像一滴清澈的眼泪。嫣然松开她的手，从衣服的领口里掏出一根红色的丝带，大概是时间长了，已经有些褪色，丝带上系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嫣然，咋跟孩子似的，还把钥匙挂在脖子上？”苏夏强忍住笑意，声。
“去去，这钥匙是我偷偷配的，可不能告诉别人。”嫣然红了脸，嗔怪道。
“气。”苏夏撅起嘴咕哝了一声，这时候，门已经打开了。
她跟着嫣然走进去，一股木头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屋子很空，她一转身，看到一张朱漆桌子上并排放着两张很大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面色严肃，怔怔的看着她！
“啊！”苏夏惊呼一声，嫣然赶紧捂住她的嘴。
“这是……”她仔细的看看照片，一老一少，眉目间很神似，她想起来了，这正是陆涤非的爷爷和父亲。原来这间屋子是供奉排位的灵堂！
“认出是谁了吧？”嫣然淡淡的。
“嗯。”苏夏点点头，桌子擦的很干净，香炉里满是香灰，两个空盘子里还有一点残留的点心渣，很显然，上次祭奠的时间并不是很久。难怪嫣然没有到过这个房间就不是陆家人，看来只去上坟是不够的，她还要在灵堂上拜祭才行。尽管苏夏不懂这些传统的繁缛节，但对逝去的长辈还是心存敬畏的，她双手合十站在遗像前，鞠了几个躬，口中喃喃道：“爷爷，爸爸，苏夏来看你们了，这个，有点唐突了，你们大人大量，不要怪我哦。”
嫣然却显得十分平静，她也对着遗像含糊不清的了几句，然后转身指指里面的一个套间：“苏夏，我们进去吧。”
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房间，又看看两个长辈肃穆的遗像，苏夏有些犹豫，她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她这才知道，嫣然带自己来这个房间的关键是在于里面这个套间。
“你怕什么呀，他们保佑着咱们呢。”她的语气轻松自然，况且已经进了这个屋，干脆就进去一探究竟吧。
“走。”苏夏大步跨进了套间。
里面光线微弱，有一股尘土气息。
“灯呢。”她摸索的寻找着开关。
“要什么灯呀，晚上没人来，用不着装电灯，你适应一会儿就好了。”嫣然看起来对这房间很熟悉，她走到角落里的一个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
“是什么。”苏夏揉揉眼睛，那空荡荡的柜子里只挂着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红色的丝缎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
“是它！”她呆住了，前几日的噩梦顿时出现在眼前，这不正是梦里那件戏服吗？
“好看吗？”嫣然用手指轻轻捻着柔滑的衣角，“你摸摸，多么光滑柔软的料子呀。”
“不，不。”苏夏脸上充满惊惧，不断的倒退着。
“你怎么了？”嫣然扶住她，“怕什么呀，不就是件衣服吗？”
“不是，你看，有人，”她脸色苍白，语无伦次，“有人穿着她。”
“什么呀，衣服是挂着的。”
“不，她穿着呢，你看，有两只脚，还有，还有她的脸！”她捂住眼睛，躲到嫣然的身后。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出去就是了嘛。”嫣然抱住她的肩膀，扶她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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