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十节（2/2）
带三万元的风险抵押金，我们家刚买完房子，想必经济上不宽裕，要再拿出三万块钱为我办转正的事，压力太大了，她是心疼母亲才没有跟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太穷了，担心我们拿不出这笔钱，或者怕我们张口向她借钱，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母亲常钱是硬头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来不了半点假的。想必她应该也是听懂了姨妈的弦外之音，才会在那个屈辱的晚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的母亲，记忆中那头乌黑顺滑的头发，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把干枯灰白的柴草，杂乱而随性地糊在她的脑袋上，让她看上去邋遢而凌乱，潦倒而凋敝。在她不止息的啜泣声中，我渐渐地不再难过，也没有了想要哭的感觉，仿佛我的眼泪已经和她的混合在一起，从她的泪腺中一并流了出来，慢慢地风流干……
我轻轻的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站在她能搂住我的地方，希望她能伸出手搂住我，而不是一个人去面对那无尽的虚无与空白。但令我失望与心疼的是，她并没有没有要依靠在我身上的意思，而是侧过身，将双臂撑在了缝仞机面板上，用双手遮住了脸颊，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像一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
“丁宁啊，是妈没本事，是妈对不起你……”母亲终于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着的痛苦和绝望，在我面前痛哭失声。这样的场面，在我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我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坚强的，仿佛无坚不催。
“没事的，妈，不行就算了。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我着，低下了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幽怨的神色。
“转正……转正的事……我……”她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听到门响，母亲条件反射地背过身去，迅速用手在脸上抹了两下，然后故作镇静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哦……是丁宁啊！你……二哥回来没有？”母亲迟疑着问道。她的声音里有种不出的凄惶。“嗯。回来了，吃了饭，又出去了。”我轻声答道。
一个时后，在我焦虑不安的等待中，母亲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家门。她没有进我的房间，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望着月光下她愈加苍老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犹豫再三后，我还是跟了进去。
当我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时，母亲如临大赦般激动不已，忙给姨妈打了电话，约了拜访的时间。晚饭后，母亲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又拎了一兜子下午就准备好的水果，去了姨妈家。
过完十五，隔壁屋的胡姐给我来一个消息。去年年底，国家推动邮政体制改革，邮局和电信被分拆成两家单位，为弥补因分拆带来的人员空缺，同时解决退休职工子女就业问题，邮局出台了新政策，凡是从局里退休的职工，每人可以拿到一个就业指标。也就是，作为前局长的我姨夫，手里应该是有一个转正指标的，而我姨夫的两个孩子都在北京工作多年，这个指标对他们来，毫无意义。这个消息无异于给我注射了一支强心针，这平庸无趣的工作也像是有了些许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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