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4）
“老伯，他不肯，你就替他了吧。”自成催促。
“好，我就替他把事情禀报你闯王吧。狗娃今天去北乡亲戚家一趟，听一些官兵的消息。人们，孙抚台带了很多人马驻扎在潼关南乡，要堵住你闯王的人马，任你插翅膀也莫想飞过。你明儿要是带人马往北冲啊，唉，可得千万谨慎”
李自成不但没有吃惊，眼睛里反而含着笑意，等候杜老头继续下去。一阵尖利的霜风萧萧吹过，两个老头子连打几个冷颤，越发显得瑟缩。自成向站在背后的双喜看一眼，：
“去，取两件棉衣服来”随即，他望着驼背老头子问，“你知道官军大约有多少人马”
驼背打着哆嗦，好不容易地回答了一句：“听有两三万人。”
李自成想着这数目有些夸大。据他估计，孙传庭能够集结在潼关附近的大约有一万五千到两万人马。但是即使是一万五千人马，加上背后的追兵和左右两边的堵截部队，合起来也有三万多人。他很感谢两位老头子的好意：不能大意
“还有别的消息么”
杜宗用肘弯向驼背碰一下，用眼色催他快对闯王出来。驼背的厚嘴唇嚅动几下，也用肘弯碰碰杜宗，：
“三哥，你吧。”
“耽误时间好，我替你吧。”杜宗抬头望着闯王的脸孔：“还有，潼关南乡的山寨同咱这儿的山寨不同。那儿一向是硬地，同你们没有拉扯，反贴门神不对脸，这你知道。”
“我知道。”
“那儿的山寨里住有富豪、乡绅，有乡勇守寨。听孙抚台已经传谕各寨乡绅，叫他们协助官兵，把守各处险要路口，不让你的人马通过。”
棉袍拿来了。如今闯王的部队里也缺少棉衣，这是双喜自己和他的亲兵头目平常穿的两件旧蓝布棉袍。闯王把棉袍接在手里，亲自披在两位老头身上，：
“把这两件棉袍送给你们吧。虽旧了，到底还能够遮风挡寒。”
“这，这，”杜宗老头闪着泪花，结结巴巴地，“你这样惜老怜贫，我只好，只好受下。这一生没法报答，下一辈子变骡子变马报答你闯王爷的恩情”
驼背连着“嘿嘿”两声，嘴唇和喉咙嚅动着，频频摇头却不出一句话。他几乎是不知所措地穿着棉袍，指头在扣扣子时颤抖得十分厉害，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滚到又黄又瘦、带着很深的皱纹的脸颊上，又滚迸像乱草一般的花白胡子里。
闯王笑着：“意思，什么感恩的话你们可听洪承畴如今在哪里”
两个老头子互相望望。驼背摇摇头，他不清楚。自成感到一点宽心，因为他想，如果洪承畴率领大军来到潼关，老百姓会有谣言蜂起的。但是他的宽心是有限度的，因为他深知洪承畴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听满鞑子围了北京，可是真的”他又问。
“噢你看，你看，”杜宗甩着手，“这么重要的话，本来要对你闯王的，可是你不问，我竟然会忘了这可不是谣言，是真有其事。我还听，万岁爷已经给制台和抚台来过圣旨，催他们进京勤王。”
“催他们进京勤王”
“老百姓都这么纷纷传。”
“老百姓怎么会知道来了圣旨”
“蠓虫飞过都有影，何况是堂堂圣旨来到，能够瞒住谁纵然孙抚台自己不出来，他的左右也会传出来。”
闯王沉默片刻，又问：“你听曹操的消息么”
“曹操”老头子想了一阵，，“上月半间，不，上月尾吧，传有大股义军到了陕州一带，仿佛听是曹操率领的，要往西来。后来又听孙抚台带着人马出关去打，打个胜仗。以后就没有听这一股人马的下落啦。咱这儿山地闭塞，同陕州相离很远，又隔省，只是影影绰绰地听到些谣言，不清楚。”
“没有听到别的消息么”
“没有啦。闯王爷，明天务必多多心啊。”
“我一定心就是。快回去安歇吧。我下次路过这里，一定派人找你。”
“唉，天不转地转。下次你闯王爷再打这里经过，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我拄棍子也要迎接你。”
闯王送老头子们走出大门外，向西南方侧耳听了一下，听不见人声，转身往上房走去。他心中盘算：孙传庭在潼关南原人马很多，崇祯有诏书调他和洪承畴去北京勤王，这看来都是确实的。这一仗怎么打法
自成刚走进院里，郝摇旗来了。他把最后一根鸡骨头扔在地上，对自成一拱手，喷着酒气：
“李哥，我来迟了。”
“不算迟，正在等着你哩。快进去商议大事吧。”
这位郝摇旗名叫郝大勇。他不是李自成的嫡系将领，而是高迎祥亲手提拔起来的一员猛将。有一次农民军在作战中情况十分不利，在官军的猛攻下死伤惨重，阵地已经开始动摇。郝大勇从高迎祥身边掌旗官的手里夺过来“闯”字大旗，在马上不住地摇着大旗，狂呼着向官军的阵里冲去。那些正惊慌动摇的农民军将士一看见“闯”字大旗向前冲去，都跟在后边狂呼着向前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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