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5)战争的帷幕(2/3)

两银子又能怎么样?他的焦虑和忧愁依然是无法排遣和化解

他焦虑的是他的功名去年的县岁考,他的诗压错了韵,策做偏了题,成绩也排在等外戊末,能不能保住功名都得看官的心情他至今还没敢和人提起这事二十年寒窗苦读,二十场乡试省试,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每每想到这事,他就焦愁得连觉都睡不着,常常一个人瞪着通红的眼睛直到天亮这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心病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自己的书房,那些抄来的买来的书实在是太扎眼了

除了功名,他还在为他的大女儿担心忧虑从大丫出嫁女婿出事,他们两口子就没断过对大女儿的歉疚和对这桩亲事的悔恨,尤其是大丫相中的那个人一飞冲天、镇子上突然冒出一片灰蓬蓬的大宅院之后,他们的悔恨和歉疚就愈加地强烈不过他们还有个可以彼此安慰的借口:谷少苗是谷家房,谷家是诗书世家,女儿在夫家不会吃亏;等三年孝守完,说不定她还能有个好结果他和妻子心里其实都有个念想……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提过,哪怕是晚上熄了灯睡在一起说私密话,也从来没提过这个话题……可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在年前被打破了有个从外州别府回来的熟人悄悄告诉他和妻子,大丫在婆家的日子几似度日如年一一谷少苗的兄弟贪图她丈夫留下来的财产土地,鼓动自己的婆娘到处散布她“克夫”的谣言;谷少苗的几个儿女也很反感他们父亲的这桩亲事,对她这个年轻的后娘都不太尊重直到年前,大丫都还没踏进过谷家的大门这实际上就表示谷家根本就不承认这桩亲事,也不承认她是谷少苗的妻子、谷家的媳妇

妻子整整哭了三天他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三天三夜没吃也没喝

再没有比这大的羞辱了一一他们的大丫,竟然被谷家当做谷少苗的姬妾看待是连外室都不是的姬妾啊他们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呀他霍士其眼巴巴地把女儿嫁出去,最终就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而他还得把这一切都埋藏在心底,带着耻辱和忧伤还有惊悸和焦虑,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跑来西马直

这一切都是多么可笑啊,他霍士其又是多么地可悲啊……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堂屋外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刻,半轮红日还留连在西边的山梁上,殷殷晚霞把一壁起伏的山峦都映得血一样赤红霞光漫过山冈爬过川道,投射在寨墙上,城门楼和门楼上竖立的两面旗帜在火烧般的红霞中,宛如剪影般清晰寨墙上一个边军哨兵持矛肃立,半段背影在氤氲红晕中,似隐忽现军寨里,土墙城垣、砖楼赤旗、茅顶树梢、幢幢营房,都披着一层瑰丽陆离的光影两声归鸟暮啼在缀着几点繁星的墨青天穹中破空激荡,倏起倏落,给眼前这幅壮丽画卷平添几分生动……

霍士其本来是满腹心事,乍然间看见如此景象,一时竟然怔住了他立在檐下,久久地注视着那半个通红似血的残阳几个月的种种烦恼桩桩愁苦,在这恍惚如静止般的景象里悄然而逝堵在心口上的百般郁闷千股扰攘,随着悠悠一声叹息,皆如昨日黄花般顿作乌有不知道为什么,早已经在他心里熄灭了好多年的一股壮志豪情,此刻竟然又一次在胸膛油然而升

一串清脆而短促的铜钟敲打声把他从怅然中惊醒过来随即就听到“咚咚咚”鼓声大作,初时尚是一记记声,渐渐地鼓声愈敲愈急愈打愈促,最后已然连成密不可分的一片

金鼓聚将他的脑海陡然间便闪过这个辞七年前他在留镇时曾经遇见过一回金鼓聚将,那次是突竭茨寇边,围困留镇达二十九天,他作为临时征发的壮丁上过城墙,也和突竭茨狗浴血搏杀过一回难道说现在又是突竭茨狗作祟?他突然一阵悔恨一一为什么就忘记把自己的剑带来?功名未必非要在考场上见,功绩也未必非要在衙门里立;倚铗泣热血,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

他正想出门去看个究竟,小石头已经拦住他:“您不能出这个院子聚将鼓一响,军营已经戒严了除了军官,谁都不能擅自走动不然军法无情”他还怕霍士其不懂军法是怎么回事,又怕霍士其自恃身份在军营里乱闯,急忙再补上一句,“大人六亲不认的,违了军法,天王老子都要被砍头”

霍士其知道小石头说的都是真话他没亲眼见过商成治军,但是听范全和姬正说话,看他们提到商成时模样,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一一哪怕是在背后议论商成,两个人的神情都是非常尊重和敬佩

他对小石头笑道:“那我听你的,不去我去屋里坐坐,看看书”

可他捧着本书在屋子里坐了半天,书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他的脑海里浮想联翩一会儿是自己披甲顶盔站在城头上和突竭茨人厮杀,一会是自己身披青色战袍立在凯旋旗下,再一时又看见屹县衙门一众官员胥吏对着自己蹈蹈见礼,再眨眼便看见商成板着张既兴奋又激动的面孔却自己过来……

商成确实是回来了他先躬身施个晚辈礼,对霍士其道声抱歉,等霍士其摆手说“不用那么多礼节”,他才坐到旁边的侧椅上他坐下来就赶紧招呼小石头赶紧去伙房端饭食,然后转过脸,歉疚地对霍士其说道:“北郑边军指挥衙门传来边军府的军令,调西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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