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章、总有翩翩慕芳泽(1/2)

花忆蝶心中本能地迅速感知到事情的毕竟,但本相有时会让人变得笨拙,反而会变得不愿承认事实。

由于这个故事的结局,太残暴。

她还是睁大眼睛,假装不敢置信地问:

“无双城的信?”

“正是。”他的眼神中有对她的赞美,更多的却是难掩的哀伤:

“看罢信后,这二十七人毁剑投降,被天启军割往拇指,再以铁钩贯穿双肩两肋,押回京城,一番折磨后,在灿京的无涯台上被活活焚为灰烬。”

“……其中,有你的亲人么?”花忆蝶终于听出了故事里中有属于他的不舍。

“三百飞雪士为首者本有五人,就刑时便只剩下我的义父与恩师:无双铮。”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关间迸出来的。

“果然是铮铮铁骨,好男儿,好汉子。”

花忆蝶喃喃道,为家园决然拔剑,为家园毅然弃剑,这是怎样的付出与就义?又追思起当年飞雪士以三百骑搅得四海翻滚,那份叱咤风云的魄力,不禁为之神往。

“哼。”无双花影却是一声冷笑,脸上又开端习惯性地挂嘲讽:

“你是太冷山花氏家主之女,却会赞美那二十年前圣峦六族的敌人?”

“无关是非,我只爱好汉。”

花忆蝶淡淡道,也学无双花影的样子,拔了根草茎叼在嘴里。

无双花影听得一楞,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又听她问:

“那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按照雪国传统,无论是两人决斗,或是族间攘战,凡有流血事,输者将抵与胜者为血奴,血流越多,奴期越长。我族战败,但仍需世代护卫圣域,因此议定改为由无双家为六大家族各派遣一名无双子弟作为家族护卫,以履行无双城的信约。”

“你是血奴?”

“是,十年前,我被选中作无双血奴,抽签中了圣峦六山的太冷山,因此来到焕州花家家主的府上,成了一柄为人控制在手中的利剑。”

“天启奴仆分三等,血奴又算哪一等?是常仆么?”

“奴仆。”他简略地说,心头有一丝莫名的烦燥。

“那你的姓却为何不改为花氏?”

“无双儿郎岂能屈于他人之下?”他不满地瞥她,布满着自满与不屑:

“我们誓不改姓,只在姓后缀以主家之姓,便是对得起这血奴的身份了。”

“无双——花——影,你是说,你原名是无双影么?”

无双花影抬头看看天光,有点搪塞隧道:

“正是,天不早,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喂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没问呢。”花忆蝶与他聊了很久,昨夜惊魂已然抛诸九霄云外,见他坐起身来,不由急了,连忙伸出手往拦他。

无双花影见她匆匆促间将小手按住自己胸口,十指纤纤如玉,白净无瑕,一怔之下,脸上浮起习惯性的邪邪笑脸。

“哦,既如此,我便再答复你最后一个问题,不过可有条件,你却要想好了。”

“行行,我答应你便是。”花忆蝶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为什么当年那三百飞雪士在出无双城前,要先自己毁掉容貌?”

笑脸中浮现出无尽的苦楚,他渐渐张口:

“本是殿前人,仗剑出山门。唯愿来世里,结发受永生。”

“擦……”

由于无颜面对无法保持的信仰而自残,花忆蝶为这种猖狂的热情所沾染,还在那里痴痴地回味,一片呆萌。连无双花影看向自己的眼神渐变奇怪都没觉察到。

自己的手忽然被捉住,然后他的脸在视觉中变大,再变大,……两瓣火热的东西随即贴在自己的唇上。

一根弯折的草茎飘飘坠落,青翠茎杆上带着一点口脂的轻红。

一切来得那么不可思议,一切来得又那么自然。

“哇!”花忆蝶先是没反响过来,随即吓得魂飞天外,拼命挣开他:

“呸呸!你个流氓!痞-子!我特么跟你没完!”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随着她的推搡向后飘开,信手摘下树枝上已晾干的披风,坏笑着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

“味道不错,谢小主赏赐,无双花影退了。”

“你个神经病智障白痴王八蛋……”花忆蝶拼命抹嘴,意识到是和男人接吻,越想越要吐,有样学样地爬到溪边挖喉咙干呕:

“呕,有种你回来!呕……”

无人应答,只有溪水淙淙,枝头一只鸟儿不住啾啾地叫,似在哀悼着花忆蝶的初吻。

……

回城的林间道上,一条黑影在飞奔,在狂奔。

乱了!乱了!

我为什么会吻她?

那冰冷却柔软的唇……

为什么会吻一个敌人?

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

忽然驻足,身后的气流终于追上他的步伐,扬起一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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