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愁(1/3)
天色微明。>
释沣一晚上都神思不属, 陈禾悄悄看了几次,发现释沣不像在烦恼,也不是生气,于是就公然歪头打量释沣了。>
他自小就知道师兄长得好看。>
——黑渊谷里都是老掉牙的一群家伙,平均年龄在八百岁左右,既然不想飞升,还吃什么驻颜丹,陈禾一想到如果没有自己,释沣将来也是任凭容貌变化不管, 就心有余悸。>
释沣眉生得细秀修长, 与陈禾一般无二。>
狭长微勾的眼角,目光冷厉时不怒自威。>
若染上笑意,纵然平平常常的一个眼神, 都似是随心惬意的风流多情, 这面相在修真者看来, 可有点不太妙。>
他贪看师兄的模样,喜欢师兄身上的气息,却更愿那双眼里,只有自己。>
这份情,就像酿酒。>
最初只是清澈的水,加进了酒曲, 封存起来, 年月渐长, 就变得浓郁起来。>
若是日日相见, 或许还不一定变成这般,正是因为小界碎片被困经年,陈禾活了几十年,单薄的记忆里却没有什么可想、可忆、可念的事与人。>
只有释沣。>
陈禾在这世间,与陈家再无关联,别的修士还有门派荣辱,北玄派有什么呢?他连名义上的师父面都没见过,北玄密宝象征的只有无穷麻烦。>
从储物袋里摸出夔弓,这件耗费了许多心血炼制的法宝,青黑色弓身隐约有光华流转,陈禾摸着弯曲张开如翼的边角,想到姬长歌说过的话。>
弓承载的即是道,箭为念。>
姬长歌有的,就是守护水寰谷的信念。即使拜师覆天宗,行走古荒,万里凌空而游,他也没有忘记最初的信念。>
门派的荣耀,友人的情谊,难道姬长歌没有?>
只是他放弃了输赢,丢下了仇恨,离开了挚友,无视嘲笑他避战胆小的敌人,独自前行回到故土,神魂俱灭,化为蒙蒙细沙。>
——天下生灵,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修真者,理当选择死的方式。>
入魔又算得了什么?>
“师兄,你在犯愁怎么双修的事吗?”>
“……”>
释沣没噎住,已经是心境修为不俗了。>
他看着陈禾,被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冲得有点头晕目眩,板着脸问:“你在说什么?从哪学来的?”>
究竟是谁,把他师弟教坏了?>
陈禾在豫州的时候,连道侣都是一知半解,就像少年知道自己以后会娶妻,但因为做不了姻缘的主,所以只是对那个要跟他拜堂的女子好奇,期望她符合自己的喜好而已。>
根本就不是真的对道侣感兴趣,说出来的也是傻话。>
现在陈禾却能面不改色,振振有词的说“心慕师兄”,要不是释沣确认陈禾真元内息都很正常,简直怀疑是不是浣剑尊者灌了师弟迷惑心智的药。>
“没人教我,道侣双修不是常识吗?”陈禾奇怪的看回去。>
醍醐灌顶里有这个内容,北玄功法里也有提到。>
百窍通玄法的禁忌提示里,更是特别说了,道侣的真元之力也会随着双修同时进入窍穴中,其势比一般双修功法猛烈百倍,经脉不扎实根本撑不住,另外就是——>
陈禾垂头丧气:>
“本门功法不是说了么,道侣间若修为悬殊,双修会很危险。”>
“……”>
以为师弟会说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话,结果师弟一本正经的谈论功法。竟然真的是指“双修”,而不是屈从妄念沉溺身.欲。>
释沣无言以对。>
昨夜陈禾趴在他肩上,坚定不移的说喜欢时,释沣耗费了极大的耐力,才只是揽住他,两人仅是靠在一起片刻。>
释沣原以为,知道陈禾与他两情相悦的事,就能满足那股不断叫嚣的妄念,结果听到这个脱离情爱求之不得困境的消息时,妄念肆意生长得他无法想象的地步,不断撕裂他的理智,驱使着他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就像陈禾一样,释沣的过去也并不愉快,那些糟糕的一切,缔造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他远不如表象上那般从容文雅,永远做不成有德有能的正道修士,释沣一直觉得自己将北玄派功法练成那样,已经能说明很多事。>
师弟比北玄密宝还要重要,任何可能伤害他的源头,释沣都想掐灭。>
包括他自己——>
天光微明,陈禾兀自郑重的在算他知道的门派:“师兄,除了我们北玄派,还有什么宗门有双修秘法的?”>
陈禾靠在床榻旁边,从他的手臂,就能目测出修长挺拔的身姿,侧脸与颈部还留着淡淡伤痕,搽了的药对陈年旧伤,见效没那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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