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时也,命也(1/2)
s:第二章在晚上
孔子宅邸位于叶县城北近郊,依山傍水,赵无恤的车驾行驶一刻就到,在城门边上时,他遇到了来迎接的颜回。
“颜回见过伯主。”
赵无恤将他扶起来,笑道:“二十年未见,子渊倒是成了南方大儒,在宛叶地传播中原声教,寡人在邺,也是闻名遐迩。”
在这个历史线上,本该早死的颜回还在,他的重病,还是赵无恤授意子贡,让请赵国灵鹊医者来医治好的。可以说,颜回欠了赵无恤一条命,也正是因为这位爱徒未死,子路也没有惨死在卫国,孔子才能比历史上多活了这么几年吧……
颜回虽然颔下留了长须,但性格和态度却没什么不同,依然穿着看上去有些寒颤的粗布衣裳,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赵无恤也恭敬谦逊却不卑微,与昨日那些卑躬屈膝,跪在赵无恤面前求官的“君子儒”们很不一样。
故而赵无恤对颜回的态度,也自然与对有若等人不同,毕竟在南方的十多年里,颜回跑遍了荆楚,一边造访名山大川收徒立说,一边收集那些王子朝南奔时,在楚国流散的周室典籍,汇总之后带回叶县,与孔子一起将其整编。不知不觉间,竟将殊缺不全的《诗》、《书》补充了不少,接着又开始订正诗乐,使《雅》、《颂》都恢复了原有的曲调。
这些在叶地的学术成果,被子张带到了临漳学宫,靠了这些东西,儒家的旗帜才能跻身学宫,与名法分庭抗礼。
赵无恤默许了学宫内儒生的存在,不仅是要给子贡、冉求等出身孔门弟子的重臣一个面子。在他看来,儒家虽然好古非今,喜欢做道德至此?”
无恤有些无法理解,他抬起头,仰望冬日放晴后湛蓝的天空,半响无言。
难不成,上下求索了一生的孔丘,到了晚年,竟也迷信起来了?
说话间,孔子宅邸已到,依然是一个占地不大的小院子,圃里种着蔬菜,莳里养着鸡鸭,溪水潺潺,带走了叶县内的喧嚣……
“跟曲阜老宅的布局一模一样。“
赵无恤突然笑了起来:“姣经常思念家乡,便在长乐宫里,原模原样地布置了这样一个院子,也是极安静,寡人心烦意乱时,喜欢过去小住几日,她也就静静地在旁翻着书,不来扰我。”
不论其他,哪怕是为了嫁给自己二十年的媵,还有他们的女儿,赵无恤也得对孔子有几分敬意。
更何况,后世每个中国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孔子。在不同人的心里,他或伪善,或真明,或是至圣先师,或是千古罪人,知他者谓他心忧,不知他者谓他何求……
但不论个人观感如何,这是积淀两千年的。
他问道:“夫子,也开始好《易》了?”
孔子放下了透镜,抬起头,说道:“然,老朽年轻时,视《周易》为纯粹的卜筮之书,故而加以排弃。直到在楚国找到了周太史流散的《易象》后,才觉了里面蕴含着不少古之遗言。载有周公之德和周之所以王天下大道理……”
说完,他还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若再让我多活几年,这样的话,我对《周易》的文辞和义理就能够更充分理解了……不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近些年来,孔子的确是有了些变化,他把自己对于天下政治的理想和判断,寄托在《春秋》中,褒则褒,贬则贬,这是他“从心所欲”的部分。而另一方面,也把自己对于宇宙和人生的困惑,寄托在充满神秘八卦的周易体系中,这是他“耳顺”的重要原因。
“命……在无恤心里,夫子一向是逆着命运而行的智者和勇者,难不成,也开始信命了?”
……
“观我一生,不信命也不行。”
孔子平静地说了这一番话后,给赵无恤讲述了一件事:“卜者商瞿曾经为我起了一卦,以测我的仕途。最后得到了了火山“旅”卦,上面是离火,下面是艮山,这是离宫八卦里面的第二卦,意味着,我纵然有些小智慧,却没有治国的命,终将流离失所,做一无枝可栖之鸟……”
“果然,老朽碌碌一生,却毫无作为。在鲁国为政失败,流落郑国,惶惶如丧家之犬;又到陈蔡之间,群弟子几乎饿毙;好容易在叶地安稳下来,却又被叶公养而不用,遂心灰意冷……”
这二十年流亡生活,孔子虽然后半程衣食无忧,但心里却着实苦闷得不行。
自己一生奔走的理想破灭,毁灭他理想的人,恰恰是他曾经很推崇欣赏的赵无恤,有才华的弟子出于种种原因,投靠赵氏。身边剩下的,都是不可雕的朽木。
更悲哀的是,他还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他期许向往,郁郁乎文哉的周礼世界,加崩塌……
赵无恤明白了,方才的一切,都是假象,表面上似乎看开的事情,孔子其实一件都没看开,只能用“命运无常”来安慰自己,好让自己不要被时势气得触柱而亡。
但要说心里不在乎,那是绝无可能的。
“鲁国之事、代晋之事、致使周礼彻底崩坏之事,都是无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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